潇湘雨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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潇湘雨愁

雨,轻轻的,滑过岁月翠绿的帘幕,直达荷塘清濯的眼底。

五月就这样浅浅地湿了。梦幻的影子,追逐在无法忘怀的记忆之中。

在望穿季节的翅膀飞越天空的时候,荷叶的遐想此起彼伏,以幽绿得恬静的寂寞,撑开属于自己的忧愁。即便是幸福得忙碌的蜻蜓,在荷叶上作短暂的停泊,也会感受到来自水底流淌的相思。

风似笛,雨如箫,点点滴滴过小桥。隔岸花分烟几缕,扬州燕子路迢遥。

我看见你孤单的罗衣,出发在扬州的疏雨中,把一船清愁载得满满,为的是不再记得来时的路。你就这样决绝的来了,蹙着两弯烟雨,来赴一场华丽得绝望的约会,将自己淹没在潇湘的红尘之中。你知道,我在那里,等你凝视我的忧伤。

离开属于自己的阳光,你就剩下落寞的影子。阳光愈远,孤单的影子愈寒。你秋天一样的流波,纵情泛滥,漫过我空劳牵挂的彼岸,一如水中花,刹时寂寞。

那一刻,我已在你携来的江南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故事。你似蹙非蹙的江南,你似喜非喜的江南,碎成明媚鲜妍的莲步,走进我孤单的骨子里,宛然盛开你美丽的叛逆,成为一道炫目得不合时宜的风景。

我们是有着一样的寂寞,我们是有着一样的孤单。“你证我证,心证意证。是无有证,斯可云证。无可云证,是立足境。无立足境,是方干净。”浊世之中,无我原非你,我生命中朝圣般的等待,竟然是你眼中那一场永远也下不尽的烟雨。你枉自嗟呀的季节,就这样淅淅沥沥,潮湿着春夏秋冬,潮湿着那些无法说出的花开花谢。

我不知道自己沉沦在怡红里的梦,能不能再一次清醒;也不知道自己深陷在快绿里的情,该不该再一次轮回。我不能把握佛说的岸边,是不是可以回头的地方,我情愿就这样看着你,一直到老。

“晓风不散愁千点,宿雨还添泪一痕”,我轰轰烈烈地守望,穿越不了咫尺天涯,世俗的巨掌,横向天空。告诉我,快乐的红蜻蜓,该怎样拍动美丽的翅膀,耕耘我无限生长的相思,使幸福在痛苦里分娩,哭响一大片红莲的声音?

而我赠送你的绢帕,却被你弱柳扶风一般的纤愁染得陈旧,散碎了一帘幽梦。你满面泪痕,轻握着隔世的忧伤,难以抑制的无奈从眼角泉水一般地涌出。“眼空蓄泪泪空垂,暗洒闲抛却为谁?尺幅鲛绡劳解赠,叫人焉得不伤悲!”这无涯的忧伤,弥漫了我踌躇的寻寻觅觅,我站在落花的憔悴里,向紫色的天空呼唤,雨的呜咽沉沦了红莲,那些水似的艳骨,凝聚着无限的凄美,从血的嘴角渗出,那样晶莹,那样哀伤,那样绝望!

或许,我三千年的修练,才换来你一生的泪水。你把泪的雨季,准备得那样凄楚,在我一生的期待里,淋漓尽致地下在我的眼里,我的心里,我永远也不能把抛开的寂寞里。“抛珠滚玉只偷潸,镇日无心镇日闲。枕上袖边难拂拭,任他点点与斑斑。”我听见荷塘的黄昏,泛起沙哑的潮声,绿的不安中涌出无奈的浅蓝。雨穿过季节,岁月的枕上,是一个红肿的江南。

“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,怎禁得秋流到冬,春流到夏!”我伫立在潇湘的竹影,你紧握空拳,摇落了多少不眠的夜晚。告诉我,该怎样张开胸怀,迎接那些看不见的哀怨?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深情,又该如何站成一袭瘦影,拥抱那些沧海遗泪?“彩线难收面上珠,湘江旧迹已模糊。窗前亦有千竿竹,不识香痕渍也无?”

雨啊!你为什么这样绵绵不绝?我已不能承载你铺天盖地的忧伤。平生不会相思,却尝尽了相思的滋味;平生不惯忧愁,却饱浸了忧愁的痛楚。你决然的一把火,焚灭了所有深情的痕迹。可你还记得吗,我对你说过的海誓山盟?“任凭弱水三千,我只取一瓢饮。”我颠沛流离的寻觅,守望到今天,你可看见我茕茕孒立的目光,淹没在江南的烟雨里?

如果你是我生命中本不该有的一场繁华,那么你终将是我寂寞的世界里一个美丽得错误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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